我不需要你的夸奖,这些甜言蜜语只会让我觉得你别有用心。”
“好吧。我知道你不喜欢听别人说好话。我死以后,会有棺材吗?”
罗树林直截了当地问,刘占元犹豫了一会儿,淡淡地说道:“不就是一口棺材吗?说得我好像买不起似的。”
罗树林一听,顿时像个孩子一样高兴。
“青山有幸埋忠骨,白铁无辜铸佞臣。谢谢你,孩子。有副棺材就好,老夫死而无憾。”
罗树林唏嘘不已。刘占元感到非常纳闷,这老头的确有些反常。
“你一会儿寻死觅活,一会儿苟且偷生。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?”
有时候,争吵可以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,增进彼此的感情。自从罗树林受伤以后,刘占元因为自己见死不救而深切自责。他对罗树林的态度也没有了以前那些简单粗暴与生硬冷漠。
“这次你千辛万苦地从延河那边过来,只不过是为了准备送死。你连命都不要了,又何必斤斤计较地贪图那些小便宜呢?”
罗树林直起佝偻的身子,抬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。
“不自欺欺人,不陷害忠良,能帮就帮,不帮也不要落井下石。偶尔贪点小便宜,也不算什么坏事!毕竟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。”
“你说话就好好说话,何必指桑骂槐地讽刺和挖苦人呢?”
罗树林疑惑不解地看了看突然愠怒的刘占元,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说错了那句话,惹得对方如此喜怒无常。
“我没有指名道姓地没骂人啊?为什么你无缘无故地生气了?”
“那你告诉我,什么叫做不自欺欺人,不陷害忠良?”
刘占元大声质问。罗树林笑了,他看了一眼刘占元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。就像父亲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孩子,眼神里充满怜爱。
“有人曾经跟我说过,你跟刘震天不是同类。以前我对他的看法表示怀疑,现在我才相信他所言非虚。想必欺人害人的日子,你早已经厌倦。就算你坐到刘震天哪个位子,也不一定得到满足。可是小伙子,你心里到底想要什么?”
对方一席话,说到了刘占元的心坎上。他呆愣了一会儿,十分冷淡地回应道:“跟你说这话的那个人已经死了。他不就是张大民吗?他把自己好好的一张脸打烂了。”
“唉,可惜了。”罗树林一声叹息,“其实他也是个好人。”
刘占元接过话茬,慢悠悠地说道:“那人还不错,他没叛变之前,我曾经向上级要求提拔他担任站长,做我的接班人。哪知这么一个好人竟然是你们共党潜伏的人员。凡是跟密码有关共党,我已经杀死好几个,而你是最后一个苟延残喘地活着。”
罗树林的脸上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,悲愤与哀伤的心情涌上他的心头。刘占元静静地看着,昔日那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似乎老了许多。无情的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一道道皱纹就像一道道年轮。
“也许吧。”
罗树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疤,被束紧部位的血渍虽然已经凝固,但是溃烂的肌肉开始化脓。
“以后不许你再说我残害忠良。”
刘占元撂下一句狠话,他转头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一排排建筑,不想再多说一句话。两人相对无言,一路沉默。车子即将到达关卡时,再次停了下来。此地属于敌占区,他们要做好进城之前的准备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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