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里克拘谨地在一张古朴的会客椅上坐下,神情拘束,丝毫没有身为一名中将的做派和威严。
他的余光望见书房一侧的双色郁金香花标志,以及一副和蔼老人的画像。
戴里克深知,即使是握有一城一领,掌握实权的人物,也无法轻易地坐在这里
同他对面那个威势逼人却又优雅万分的中年权贵说话。
更何况是一个“小小”的中将?
“感谢您在百忙之中,还抽空见我。”
戴里克恭敬地低下头,轻声说道。
“还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!以您的资历和身份,作为维尔斯家族的一员,是维尔斯家族的荣幸——这是先父的话。”
一头铁色卷发,圆脸厚唇的年轻人友善地一笑,开玩笑也似地道:
“虽然在对酒的品位上,我和我的父亲简直势不两立,但论对为维尔斯家族做出“卓越”贡献的戴里克中将您的尊敬,我们可谓父子同心。”
一阵暖流涌上心头,戴里克连忙点头:
“老族长是位德高望重、宽厚仁爱的大人,在这一点上您也毫不逊色。”
年轻人闻言一滞,看向书房里那副肖像画。
老族长的笑容慈祥和蔼如昔。
过了几秒,年轻人才从沉思里恢复过来。
“非常抱歉,两年了,我还是······但愿我没让他丢脸吧。”
年轻人苦笑着摇摇头,站起身来,带着略略哀伤的笑容一闪即逝。
他幽幽地看向远方,悠悠地叹气道:
“有时候我会想,如果父亲还在······”
“我倒宁愿听他多骂我两句。”
戴里克有些尴尬,一方面他也很想念那位仁厚的老族长,一方面他又觉得小族长这样的真情流露是很私人的事情,自己不该乱插话。
幸好小族长及时转过身来,收起缅怀,用一个玩笑解开了戴里克的尴尬:
“——只要他不提到酒的事儿就行。”
听闻此言,戴里克和年轻人都默契地笑了起来。
众所周知,老族长喜欢豪饮德库玛拉的的黑麦醇烈酒,小族长偏好细酌瑟拉公国的精酿葡萄美酒。
两人为了此事,不止一次地在双色郁金香家徽前闹的面红耳赤。
只有老族长夫人和可爱的希莱小姐,能用杀人的眼光和撒娇的眼神,让两人在餐桌上消停下来。
年轻人两句话的功夫,刚刚屋里的拘束和尴尬便荡然无存。
笑声中,年轻人放下手中名贵的沉香木烟斗,走到一边的酒抬,拿起一瓶没有标签的葡萄酒。
“真抱歉,我并不嗜烟,但刚刚去了一趟外面,和几位老前辈谈了一些事情。”
年轻人苦笑着解释道:
“所以希望,拿着烟斗能显得老成一点······他们宁愿去注意从其他被清洗的家族被分割出来的蛋糕,也不愿意听一个毛头小子兜售他的计划。”
眼尖的戴里克注意到,酒台上各色的葡萄美酒里,突兀地放着一瓶黑麦醇烈酒。
尽管从未开封,却被精心保存得一尘不染。
想到过世的老族长,戴里克心里不禁有些感动。
这是在老族长去世后的两年里,他第一次私下跟新任族长见面。
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,平易近人而举止得体的小族长阁下,却已让中将印象深刻。
不愧是“逆境出人才”(adversity makes a man wise.)的双色郁金香花,不愧是老族长的儿子,看来维尔斯家族后继有人。
中将微微一躬,随即肯定地回答道:
“唯有缺乏才能的人,才会拿资历说事。我相信,族长大人您的品行和才能,足以弥补这一点。”
“感激不尽。”
小族长苦笑着端起两杯红酒,想戴里克递来一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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