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一个姑娘家当众言说闺中秘事,总有无穷无尽的难以启齿。更何况众人之中,还有自己心仪已久的白马王子。他亲眼目睹亲耳听闻了这一幕,心里会作何感想?会不会认为自己也跟那未出嫁便破身的绿柳一样,也是个不知羞耻的荡妇?一念及此,李淑的心思乍然从命案中抽出身来,顾影自怜,惆怅起来。
女人之心,心细如发。赵志武十分清楚这对姊妹花的能力,她们亲自勘验的事,谅来不至于出差错;然而,尽管问题一出口,便即无限后悔,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,说:“李淑,死者为大,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,切莫信口雌黄,绿柳到底是不是黄花闺女,你们到底勘验清楚没有?”
李淑闻言,神态极是懊恼,她这会儿恼得倒不是什么礼数,而是局长竟然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,心里不禁泛起了波澜,耍起了小姐脾气,气冲冲地说道:“我们姐妹与绿柳往日无冤近日无仇,难道还会冤派她不成?局长你要是不信,你自己去验吧,看看你府上的这位大丫鬟究竟还是不是黄花大闺女。”
女人心,海底针。作为男人,如非万不得已,千万别跟女人斗嘴,否则,势必后悔莫及。现在,赵志武就如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,后悔莫及,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。李淑的话甚为刁毒,赵志武立时便被逼入死角,下不来台,不由地怒吼道:“放肆,敢这么跟长官说话,你们俩是不是不想在警察局里混了。还不给我滚一边儿去,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儿,腾出手来,再仔细收拾你们俩。”
李娴闻言也不依从了,嘟囔这嘴,说道:“滚就滚,你以为我们姐儿俩乐意干这些破事儿,今儿这一走,索性一拍两散,你走你的阳关道,咱走咱的独木桥,往后你就是八抬大轿来请,咱们姐儿俩也不稀罕。”
这对儿平素里十分乖巧听话的姐妹花,今儿个忽然齐刷刷地变了性子,争先恐后地发威撂挑子,本没有真生气的赵志武旋即假戏真做,真正生气了,手臂摆得跟拨浪鼓似的,咆哮道:“都走,都走,走得一个不剩才算干净!”
赵志武当众咆哮,暴语撵人,李娴李淑本就面皮儿薄,处在如此当口,大庭广众,众目环伺,更没有待下去的脸,袍袖掩面,呜咽着夺路而去。
赵志武望着渐行渐远的姊妹花,忆及往事,心里也不禁怅惘起来。少停,收回心思,安定心神,寻思着今儿个到底是兄长的诞辰,绿柳芳魂远去,长时间滞留在庄子里终归不是个事儿,眉宇一展,计上心来,旋即着人将绿柳入殓,且安停在志公寺里,待诸事查阅停当之后,再盖棺定论,入土为安。
赵志武料理完这一切,正待招呼众位宾朋重新入席,炮筒子像个幽灵似的凑到了跟前儿,汇报说:“局长,我前前后后走访了一圈儿,没有找到一个目击证人。这绿柳姑娘的死,跟无垢和尚的死,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。”
赵志武说:“今儿个庄子里到处都是人,再者说,这花蕊井又不在犄角旮旯里,而是在通衢大道边儿上,怎么可能就没有一个目击证人呢?你是不是馋着酒席,心不在焉呀?”
炮筒子说:“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,局长还不清楚么,我虽然好酒,但公私轻重还是分得清楚的,胡虏未灭,安敢言醉?”
赵志文听见炮筒子掉文,忍俊不禁,有些想笑,到底忍住了,略微沉吟,忽然想起一件事儿,说:“小栓子呢,你问过他了么?绿柳坠井这事儿是他最早嚷嚷出来的,他不会也是道听途说吧?”
炮筒子说:“小栓子,谁是小栓子?我这就找他去。”
赵志武把嘴一努,说:“瞧,在哪儿呢,那个瘦得跟竹竿似的就是,你去把他叫来,我亲自问他。”
须臾,炮筒子便将小栓子带到跟前儿。小栓子人长得瘦,胆儿也瘦得很,竹竿一样的身子好似处在狂风之中,摇摇晃晃,战战兢兢,及至见着面若寒铁的赵志武,抖动得更厉害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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