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当小白龙唇枪舌剑向赵志武频频发起攻击,赵志武退缩在角落里,抱定三缄其口以静制动的应对方略,彼此僵持之际,一个庄丁蓦然失魂落魄地从内宅冲了出来,一边脚不沾地地跑着,一边气急败坏地嚷着:“不好了,绿柳坠井了;不好了,绿柳投井了。”
适时,赵志武深受小白龙夹枪带棒的奚落,丹田里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散,陡见庄丁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仪,好似猎人瞧见了猎物,将一腔怒气尽皆化成箭矢,立刻发作了起来,猛地一拍席面,喝道:“小栓子,你站住,你龟儿子在鬼哭狼嚎个啥?”
小栓子乍遇凶噩,唬得肝胆俱裂,如同中了举人的范进,一时间痰迷心窍,得了失心疯,径自忘却了伦理,胡嚼海嚷起来,失了体统,正跑着嚷着,乍闻惊雷似的一通暴喝,混沌的心境旋即清澈起来,一眼望过去,但见赵志武双目圆张,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,似乎恨不得一口将自己吞下去,嚼得稀碎,骇得双腿一哆嗦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战战兢兢地回话说:“禀二老爷,绿柳,绿柳她投井自尽了。”
赵庄人丁繁盛,赵志武常年又不住在庄子里,天长日久,人事便有些生疏,闻言不禁一愣,一时想不起小栓子说得绿柳究竟是何许人也,道:“绿柳?哪个绿柳?天又不曾塌下来,你慌得是哪门子的神?仔细回话,绿柳是谁,缘何投井?”
小栓子闻言,咬了咬嘴唇,定了定神,说:“就是三夫,夫人,房里的丫,丫鬟,丫鬟绿柳,她,她为什么投井,我,我委实不知。”
赵志武闻言,略微沉吟,旋即镇定自若,说道:“庄子里出了点儿小事儿,诸位且请安坐,我去瞧瞧便来。”煌煌赵庄,出了人命官司,赵志武说得轻巧,但众人却哪里就肯安坐,他跟小栓子在前面走着,众人像个跟屁虫一般尽皆在后面跟着,亦步亦趋,只剩下薛家班仍旧坚守在戏台上,吹拉弹唱,处变不惊,一丝不苟。
在规矩森严的赵庄,长幼之序比什么都重要,自从赵胜英不问世事之后,赵志文接过管理赵庄的接力棒,赵志武既出于公心,又出于私心,不愿招惹出不必要的麻烦,使得父子c兄弟之间产生无谓的隔阂,便主动淡出赵庄,庄内的一应大小事务,除非赵志文亲自垂询,命题作文,说一说自己的想法,谈一谈自己的意见,余者一概不闻不问,不管不顾,终日专心致志地经营着自己的警察局,日子过得倒也优哉游哉,怡然自得。
剑门赵庄煌煌经天,恰似一座金字塔,作为这座金字塔里的人儿,谁不想攀到那金字塔尖儿上去,赵志武并不是个胸无大志的人,他也曾立过如此志向,而且还为此默默努力过多年,但拼来搏去,他蓦然发现,他的人生意义并不该在此,若是执迷不悟,到了也只是个镜花水月,缘木求鱼。赵志武一介武夫,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,刹那间,看明白了这个缘故,立时顿悟,旋即,不再恋栈,选择了急流勇退,另攀高枝儿。
剑门有七十二峰,峰峰挺立,好似一把把倚天长矛,直插云霄。剑门代有人才出,欲与山峰比肩高,这些山峰论雄伟c论海拔c论险峻,各有千秋,实难分出优劣。然而,山是死的,人是活的,历经多年,前后左右一比较,赵志武到逐渐明白了一件事儿,甭管自己在警察局干得是如何风生水起,但与哥哥相比,文韬武略到底还差着一截儿。正因为看清了这一截儿差距,赵志武远离赵庄权力中心,远离是非烦恼的心思便更加笃定。
赵志文倒也没辜负赵志武的期待,他内紧外松,纵横捭阖,硬是凭着一人之力,将赵庄治理得井井有条,这么多年过去了,尽管小毛小病常有,但从未出过伤筋动骨的乱子。主心骨安健,令谕畅通,赵庄便常葆繁荣。
赵志武兄弟三人中,赵志文略显严苛,赵志祥生性随活。赵志武不是个静思之人,因此,说成是惺惺相惜也好,臭味相投也罢,赵志武和赵志祥兄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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