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燕峰一觉醒过来,已经是天黑了。他看了眼时间,刚过七点半,外面还有迷糊天光,晚霞最后的一缕余晖还挂在天际。吹面的风,已经带上了凉意,盛夏真的过去了。徐培去世一年多了。阮燕峰这一年过的浑浑噩噩,从来没有睁开眼睛看过自己,看个这个世界。他的眼前是灰白色的。然而这次的酒不错,他醒过来之后没有头疼欲裂,也没有满腹怅然,他的精神很好。他突然想:“如果徐培没有走,这个点应该是下班时间,我也许会送他回家。”这个念头一起,他就无法控制自己,想要走一走那条路,好像徐培真的还存在。他开了汽车,从自家出发,往徐家而去。阮家住的比较偏,从他家里到徐家有很长一段路,开车要将近四十分钟,不像以前在南京,两家步行的距离,也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。徐家大门口有段路,很像当初他们家在南京时候的家门口。阮燕峰刚认识徐培的时候,他的状态真不好,那些时候他天天送他回家。徐培在外面是很温柔,对谁都很好,私下里跟阮燕峰说起八卦,言语也是很刻薄的。那天他正在绘声绘色描述他大姐徐琼贞如何状似雄狮,正好被他大姐遇上。当时被他大姐全部听到了,阮燕峰至今都记得徐培错愕到尴尬的表情。徐家的大姐早已看出来了,其实不太讨厌阮燕峰。她私下里还请徐培和阮燕峰吃过饭,虽然是暗示他们别弄得出格叫父母难做,也言语不太动听,可本意是好的。如果满怀恶意,何必请他们吃那么一顿,直接找阮燕峰就可以了。徐培死后,阮燕峰恨透了全世界,包括自家的家人和徐家的家人,可现在想一想,家里人再不能理解,也是给过他们温馨的。他眼眶莫名有点湿。就在此时,他听到了徐家的哭喊声,声音很尖锐,好像谁被打伤了似的。除了哭喊声,还有脚步声和其他的声音。阮燕峰一下子就清醒透了。“怎么回事?”他想,“怎么像被土匪劫持?”这种想法有点荒诞,新加坡哪里来的土匪?他缓缓靠近,小心翼翼从院墙上看进去。天已经完全黑了,这个时候外面能看到里面,里面看外面却是黑灯瞎火,什么也瞧不见。徐家的位置不算太偏僻,四邻有街道和邻居,然而大家关紧了门户,并不探头探脑的查看,能帮他们打个电话报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。阮燕峰伸头去看,果然看到很多人走动,他们手里都有刀。“有枪没有?”阮燕峰心焦了起来。他换了个地方,正好有棵树抵触了徐家的院墙,他爬了上去,看了个分明。没有枪。这些人把徐家所有人都集在一起,徐家的三少爷和老爷徐少安已经受了伤,特别是三少爷。徐老三的小腹被捅伤了,他倒地不能动,脸色惨白,他妻子哭着替他按住伤口,不停求那些人让他们去就医。就有汉子在徐家三少奶奶年轻的脸上摸一把。还有个土匪,抱住徐家年轻漂亮的小女佣,手往人家胸脯上摸,方才那尖锐的叫声,就是那女佣发出来的。徐家的主子们,徐歧贞不在家,只有三少奶奶年轻点,故而她丈夫伤得很重,她自己也受到了轻薄。。阮燕峰气炸了。他不知这是什么情况,还以为是徐家得罪了什么人。他看了下街道,想到了街角有个买纸马等祭品的小货棚子。老板已经关门走人了,但小棚子很破,有个门聊胜于无,阮燕峰撬开了窗户翻进去。小货棚里只有些纸钱纸马,阮燕峰翻了半晌,找到了一小串鞭炮。他常年抽烟,身上正好有火柴。阮燕峰拿了东西,重新回到了徐家的大门外。“是谁报警的啊,开门!”他故意大声又似不耐烦,“今天大家都忙,这么晚了就我一个人值班,你们是有什么事报警的?”里面的人一静。徐老爷看了眼他的大女儿,听出了阮燕峰的声音。阮燕峰最近一年被烟酒熏坏了嗓子,声音暗哑下去,真像个穷困潦倒的三十来岁警察。护卫司署的警察,多半都是他这样的。徐老爷深吸了一口气,见他假装是警察,就知道他在拖延时间。邻居们肯定报警了,因为他们也怕被牵连,阮燕峰要拖住的,就是那些人不敢胡来,不敢伤害徐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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