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了夜,海风灌进了街道,酷热消退,空气里弥漫着淡淡香灰莉的清甜。顾轻舟回了家。她踏入家门时,司琼枝就迎了上来,她急急忙忙问:“怎样了大嫂,确定了裴诫吗?”“还没。”顾轻舟道,“裴诚说他看到裴诫七月五号的凌晨在新加坡,这只是他的说辞,裴诫不认。裴诫被分局叫过来问话,态度很嚣张,别说牛局座,就连白长官,都差点被他打了。”“这是不是做贼心虚?”司琼枝又问。顾轻舟再次摇头。还什么都不知道。况且,这件事的走向到底是什么,为什么会牵扯到司家,让顾轻舟略感糊涂。她到新加坡的时间不长,不了解生活里来来往往的人。就连他们的习惯,也跟从前有着天壤之别。“大嫂,你不需要亲自负责吧?不是有警察吗?你只需要拿到结果,给个结论让裴家信服,就够了,是不是?”司琼枝又问。顾轻舟点头:“大概就是了。”她和司琼枝去了餐厅,又是一大家子人,格外的热闹。顾缨今天不在。阮家已经找到了房子。有个华人家族移民去了英国,老宅原本是舍不得卖的,可阮家出价很高,对方考虑将来再回来,重新建也花费不了这么多,欣然同意了。于是,阮家先从饭店搬了出去,顾缨围在阮家大太太身边,鞍前马后。顾轻舟就问顾绍:“阿哥,你怎么不去?”“帮不上忙的,家里带了佣人。我什么也做不了,跟着去碍手碍脚。再说了,我又不是缨缨,不好总围在母亲身边。”顾绍坦然道。好像他不是为了多看顾轻舟和她的孩子们几眼一样。顾轻舟道:“这倒也是。”饭后,太多人想和顾轻舟聊天:顾绍、叶姗甚至司琼枝。顾轻舟却拒绝了所有人,只想早点睡觉。她心头悬了一把剑,裴家的命案不结,这剑就不知什么时候斩下来。她需要保持自己的精力旺盛。翌日,她刚到护卫司署,牛局座就来了。他依旧是那样清瘦,把制服穿得仪表堂堂,像昂贵的礼服一样熨帖合身。“长官,我要去询问裴诫,您可要旁听?”牛怀古问。顾轻舟颔首。他们的审问室不大,一张桌子,左边是疑犯,右边是警察。看到顾轻舟时,裴诫略有点瑟缩。关了一晚上,他的衣裳皱巴巴像咸菜,浑身也散发着馊味,气质全无。他们才坐下,警察开始询问了。顾轻舟和牛怀古坐在旁边,都是旁听的。那警察说话,带着浓重的广州口音,哪怕是说官话,也磕磕绊绊。南京方言跟广州方言不同,裴诫很气愤的同时,根本听不懂面前的警察问什么。虽然那警察极力咬文嚼字了。顾轻舟见沟通不畅,就看了眼牛怀古。牛怀古没什么官腔,上前就让小警察避开,他亲自询问。“七月五号凌晨一点多,你在哪里?”牛怀古问。裴诫道:“早说了,我是五号中午才从马六甲回来。我们家刚到新加坡不久,又不是坐吃山空,除了医院和橡胶园是共有的,各房头都有自己的生意。我们二房和三房,有一个合伙的布料店。这次去马六甲进货,峤儿说马六甲的血燕窝好,她们在南京的时候就常吃,让我带一些来。我亲自走一趟,顺便进货,一直和家里的伙计们一起。那么多的伙计,你随便问问,不就知道了吗?” 牛怀古又问:“你何时去了马六甲?”“三号。”“你知道马六甲回新加坡,不过几个小时。一个夜里就足够你来回的,那你夜里可有证人?”牛怀古问。裴诫大怒:“老子夜里关在屋子里睡觉,还要找个表子陪睡吗?除了我自己,还有谁?你是不是有病?拿着鸡毛当令箭,你还行不行?不行就交给英国人,你充什么大头兵?”他的态度非常傲慢。牛怀古虽然做这个分局局长好几年了,可几乎没有大案。以前的案子,都是报案人求着他,对他客气恭敬。头一回遇到这种家属,指着鼻子骂,牛怀古险些翻脸。“不好意思,裴少爷。”顾轻舟就站起身,“你再冷静冷静吧,回头到了二十四个小时,会放你走的。”说罢,她转身先走了。裴诫目瞪口呆,气得在背后大骂:“你是不是疯了?你关老子这么久,不去查凶手,你他娘的专门咬老子,你是个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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