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莫彦君的另一条腿也准备放下时，尹无歌突然拉住了他。她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少有的感情，就是老人看不听话的孙子那样。她“语重心长”地说：“就算你今天救了他，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。有的人值得救，有的人，不值得。”     “不管是达官显贵，还是混混乞丐，他们都是生命，是生命就该平等。”     尹无歌笑了一下去，用力将莫彦君扶起，又恢复了她玩世不恭的神情。“这样吧，咱们折个中。”     “怎么折？”     尹无歌神秘一笑，道：“不如就把他的牙拔了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     “拔牙？”莫彦君还真是被她的新奇想法吓了一跳，“可是这里没有医生，也没有医疗设施，万一——”莫彦君看到尹无歌指着自己，立刻闭了嘴。     “我告诉你，你不要得寸进尺。”尹无歌接过钳子，在黄毛面前比划了两下，突然把钳子扔给了旁边的红毛，说：“你来。”     红毛挣扎了一会儿，未能逃过命运的魔爪，屈服了。     红毛尽量稳准狠地拔，并且每拔一颗就和黄毛一起大喊一声，以此来减少两人的痛苦。     听着凄惨地叫喊，看着黄毛被血淹没的嘴，莫彦君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快感。这快感片刻就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，对暴力的恐惧，对尹无歌的恐惧。     这个女孩站在一边脸上毫无表情，似乎习惯了这种情形。莫彦君想起她的胳膊，她的手，她当时也是这样撕心裂肺地哭喊，却没一个人来救她吗？     “够了。”莫彦君终于忍不下去：“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。”     此时的黄毛已经被拔掉了整整一排的上牙，面部疼到痉挛，嗓子也哑到发不出声。     “好吧。”尹无歌说：“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，我就暂且饶了他。不过，”尹无歌用木棍抬起黄毛的下巴，“以后在清市，在这个世界上，别让我再看见你了，好吗？”     黄毛疯狂点头。尹无歌说：“雯姐，真不好意思，耽误您这么长时间，我的事办完了。”     蒋雯冷冷道：“耽误我时间的不是你，是有些人拿了鸡毛当令箭，一次次的没完没了，今天管闲事都管到我头上来了。”     莫彦君想要说什么，被尹无歌拦住：“雯姐，不管怎么说，今天谢谢你，改日一定请你吃饭。”     莫彦君和黄毛几人被蒙上眼睛，带理地下室。一出天堂酒吧的门，莫彦君就看见尹无歌在楼尾处等他。     对于尹无歌今天的这种行为，他表示强烈的谴责。一开始，他觉得她只是处于青春期的叛逆少女，因为小的时候受到些伤害，所以比其他孩子更难管教。可是现在看来，他错了，大错特错。一个随随便便就要割人舌头的人，显然不是什么善类。     尹无歌等他，自然是有话要说，可莫彦君没给她张嘴的机会，一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教训。“你看你是什么样子，流氓c土匪c黑社会？你怎么那么能，还要割人舌头，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犯法。我真应该报警把你们全抓起来。”缓一口气，接着说：“我看见了你胳膊上的伤，还有你的手。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，但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吗，你不要再为过去的痛苦而折磨自己了。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你，你也不该放弃自己，更何况没有。你还有亲人，还有朋友。你的哥哥那么在乎你，你忍心让他整天为你担心又痛苦吗？”     说完这一大段话，莫彦君像背完一篇课文一样长吁一口气，又道：“路是你自己的，怎么选择别人也无法干涉，你好自为之吧。”     尹无歌明白，这些话不是说给她听的。活在过去的痛苦中的人又何止她一个，莫彦君想要说服自己，想要摆脱痛苦过新的生活。     可是，痛苦，她的痛苦他又怎么会明白，怎么会有人明白。只要我活在痛苦中一天，你就别想摆脱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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