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呼啸,眼前黑夜一片,无尽的黄河水在没有月色的夜里滔滔而去。风吹起她的长发,摩擦着面颊,眼角似乎有细微的泪珠,在风里凝结成冰。她一步一步走向绿云山外,有一驾软撵无声无息地停靠在那里,等待着他们的离开。
那个孤独的少女站在苍穹之下,身姿挺拔如剑。
将这样一把剑握在手里,他,能有信心保证自己不被所伤吗?
今日之后,陪伴她的,便唯有这把剑。
“不必难过。此后,雪羽楼就是你的家了。”他站在她身后,伸手握住她的手,声音轻而温柔,“冰弦的主人,这么多年了,所有人都在等待你的到来。”
他的手是温暖而干净的,稳定,不可动摇。
她纤细而冰冷的手指在他手心里一分一分温暖起来,却止不住警惕地战栗,如同十三岁少女第一次看到全新世间的那颗心。
“不错,我不想拿一些矫饰的谎话来骗你,”他直视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,“我把你迎回楼中,就是要你为我、为雪羽楼去诛灭敌人。要杀人,杀很多的人!你准备好了吗?”
风雨之中,她心绪如麻,一路沉默。
他温文有礼,没有强迫她说话,亦没有过多地打扰她,独自打发着时间,有时在撵中闭目养神,有时在撵看书。
两个人相安无事,却也生疏异常。
然而,有一天,撵过天门湾,她却忽然听到了琴声,琴声柔和悦耳,如同此舱外的绵延流水。琴声中,有人缓缓低吟——
翩翩飞鸟,息我庭柯。
敛翮闲止,好声相和。
岂无他人?念子实多。
愿言不获,抱恨如何!
她有些愕然地侧过头,弹的居然是停云?
她听了片刻,忍不住打开撵中的帘子,望了出去。
外面的日光非常明丽,阳光如同瀑布一样从天宇倾泻下来,整个山川都在发出点点璀璨的光,他们所在的这一行人马如同在万顷琼田上路行。离开绿云山的这点时日,她心情郁郁,一直待在撵内不出,竟不知道外面有如此美丽的景色。
阿婧卷起帘子,看得有些失神。
她是个内向的人,笑了一下便又沉默,但那一笑是璀璨明净的,如同冰弦骤然在日光下出鞘,展现出明亮而又耀眼的光华,令看到过的人都永难忘记。沈绛凝视了她一瞬,重新将古琴横在膝上,手指轻拢,淙淙之声如流水。
“东园之树,枝条载荣。竞朋亲好,以怡余情。”阿婧静静听着,忍不住随着曲子脱口低吟,“人亦有言:日月于征。安得促席,说彼平生?”
阿婧在软撵随着曲声吟唱着停云三首。这本来只是怀故友的诗,但她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透出悲怆和眷恋——这个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少女,终于在曲声里第一次流露出了自己的真正情绪。
软撵前后,凭着这首诗,他们之间似乎第一次建立起了一座可以沟通的桥梁。
沈绛笑问:“苏姑娘喜欢古琴吗?”
“嗯,听师父弹过。”她还不习惯和陌生男子说话,回答得拘谨,问一句答一句,答完了便沉默着,完全不顾会不会冷场——显然,在这过去的几年里,除了无穷无尽地习武练剑之外,她对接人待物几乎一无所知。
他笑了一笑,道:“除了萧前辈之外,姑娘的武功不知道是承何方高人?”
“我不知道,有些东西,我不记得了!”她迟疑了一下,还是说了实话,情绪又低落下来。
“是吗?”他侧头看着阿婧,目光深不可测。
这个少女说的是实话,还是在掩饰?她涉世未深,应不会作假,可世上又哪有人会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师承是谁?难不成,对方是个身份复杂、不便言说的人物?萧晗筝曾经是雪羽楼的死敌,又曾经出任雪羽楼楼主,那这个所谓的师父,和雪羽楼又是友是敌?
“息姑娘是怎么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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