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否:“若是真的,你会继续追随我么?”
那亲信顿首道:“小人的命,早在即墨便交给主君了,主君在哪,小人便追随到哪!不论赵齐。”
田单哈哈大笑:“那我便告诉你罢,方才的话,半真半假。”他让亲信起身后,问道:“你可知赵氏开国功臣张孟谈?”
那亲信也有几分见识,便颔首道:“赵襄子的智囊张孟谈,自然知道,若无张孟谈,便无赵国,赵氏可能在晋阳之围里,就被知伯给灭了。”
田单却道:“人人皆知张孟谈之功,却少有人知晓其为赵氏立下大功后的去向。当时是,张孟谈已经安定赵氏,为襄子开拓国土,赵襄子本欲重赏他,张孟谈却说想要引退,捐功名去权势,归隐乡野,做一普通士人。”
“他当时是如此对赵襄子说的,五霸之所以能统帅诸侯,其缘由有二。其一,为君者权势足以控制群臣;其二,不能让群臣的权势超越国君。是故,贵为封君者,不可为相邦,自将军以上,不许亲近朝臣大夫。上述两种人,挟权势,恃功劳,最容易挟持国君,臣与君权势相近,却还能和睦相处,闻所未闻!前事不忘后事之师,这便是治国之理。”
“于是张孟谈便不顾赵襄子阻拦,辞去赵氏家宰之位,退居山林,躬耕垄亩。”
田单颇有几分憧憬地说道:“我的想法,与张孟谈一样,大王一直担忧我的权势超过他,十余年来极力压制我,我也只好步步退让。如今大王眼看时日无多,对我更加忌惮,若我不想最后落了文种、伍子胥的下场,是时候放弃权势,退下来了。”
“这是齐王不识忠臣!”亲信不忿地说道:“那主君意欲投靠赵国,安享晚年,是真的?”
田单却不答,又道:“那张孟谈在肙丘隐居三年后,韩、魏、齐、楚四国背弃盟约,准备合兵攻赵。赵襄子无计可施,再请张孟谈定计,于是张孟谈便分别遣其妻及三子出使韩、魏、齐、楚四国,四国便互相猜疑,谋赵之事不攻自破。”
“虽隐于山林,但若国家有事,张孟谈依然会立刻站出来,我与张孟谈的想法不谋而合。”
田单拍着自己的胸口,对亲信说道:“无论齐王待我何等刻薄寡恩,老夫都无半句怨言,世人皆为我不值,长安君更妄图从中离间。他却不知,老夫并非愚忠于齐王,而是忠于齐国!君王轮番更替,而齐国恒在!此番入赵为相,我必须取信于赵国太后、群臣,得到实权,才能暗中为齐国牟利!”
……
与此同时,明月回到馆舍内,也与自己最信任的赵括、舒祺说起方才田单的“开诚布公”来。
“若安平君愿意真的投靠赵国,加上马服君,廉将军,赵国便有三大名将,倒是就算是秦国武安君亲至,也不必怕他了!”舒祺没太多深沉心思,顿时高兴起来。
“兵事最忌号令不一,令出多门,三位名将加起来,或许还不如我父亲独将好使!”
伤势逐渐愈合的赵括却对此嗤之以鼻,马服家对田单一向成见很深,他还对明月小声说道:“公子,我父曾与安平君论兵,事后他认为此人嘴上言之凿凿,实则心思阴沉,绝不可信!”
明月颔首:“安平君对我说这些,的确有些突兀了,虽说良禽择木而栖,但他应当不是那种稍受委屈,便欲改换门庭之人……”
他本欲离间田单和齐王,在田单心里扎下一根怀疑的刺,让它慢慢发芽,可田单这条大鱼实在狡猾,一回头,直接把饵吃了,明月却搞不清楚他到底上没上钩……
“安平君啊安平君,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?”明月有些犯难,他知道,自己已经猜不透田单的心思了。
“管他呢,反正到了赵国后,田单便是瓮中之鳖,还能翻出多大浪来?”
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,明月不再去思虑此事,他们次日从聊城启程,继续往西,没两天,就进入了赵国的国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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